六六文学

第八章 似梦非梦

孤独的人,不再拥有梦。只有魇,纠缠着临死般折磨,在灰茫茫的隔世空间里,一个人慢慢体会,灵魂的片片剥落……

睁开眼,漆黑如墨。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推开座椅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把房灯打开。炫目的灯光晃得眼睛短暂的失明,好久好久才能回复。

答应给车行客户的改装图纸,几个通宵达旦之后终于完成。长吁一口气,用凉水刺激着苍白的脸,一遍又一遍,颓唐的精神才慢慢好转。

酒吧一夜之后,凌晨的两三点。

走在回公寓的路上,晚风凌乱着微熏的神经。

自嘲地笑笑,当城市的繁华落尽,还有什么能迷醉一颗孤独的心。走过来来往往的天桥,摇摇晃晃的视界里,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
一步一步地走进,渐渐清晰,女孩把头埋在自己的怀抱里,狠狠抽泣。碎花裙子在黑夜里,被风吹得像是夜来香,散了一地。

短暂的失神,是酒精的作用么?让己身流落在这童话的世界里,遇见未知的落难仙子。

天桥上的跑车,轰着尖锐的马达声,载着夜夜笙歌,呼啸而过。猛然醒悟过来,这不是梦。

轻轻地走过去,蹲下身子,轻轻地问:

“有什么可以帮你?”

女孩抬起头,含水的剪瞳里,有未知而又熟悉的绝望和孤寂……

宽大的浴服,湿漉漉的长发,瘦瘦地人儿站在面前。

互相对视,才发现,她竟然如此美丽,如果今晚没有月亮,那么一定是桂宫的仙子谪临尘世。无法形容的那双眼,要望穿秋水,只是它,为什么隐藏着深深孤寂。

良久,女孩白玉般的脸颊,像染上秋末的晚霞,低下头不再看我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她第一次对我说话,说谢谢你。

“不用担心,今晚你可以睡在这里,没有人会打扰你。”

转身,轻轻地把门关上。

靠在冰凉的墙壁上,抽着烟,看着烟圈先是凝实然后发散。就像世间一切的美好,短暂的存在过后,终是会无情地消散。

周围的人们总是不知疲倦地追逐所谓的永恒,然后在寂寞现实中摔得遍体鳞伤,当繁华落尽的暮然回首,才发现,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,而韶华顷付无所得。

最深的孤独,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。没有百般呵护的亲人,亦没有遇到甜言蜜语的恋人。

不幸的人儿,让我幸运地遇到你。

抱着泣不成声的女孩,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。黑夜里,任泪水在怀里肆意流淌。没有言语。

对不起,在未知面前,一切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谁能看得清命运?有多少人是来了又去,有多少事能尘埃落定。活在世上的每一天,都伴随着下一刻的未知不定。有人太执着,终将伤了自己,有人不愿想,漂浮在茫茫人海里。而有人,伤过之后,不愿太靠近,始终徘徊在命运之外,张望着不知所措。这样的人,难免孤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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